人间烟火（三）
晚上到家，楚云秀发现自己被拉近了一个名为“［heart］为了我的幸福辛苦大家啦［heart］”的群，看了看群里的人，小事情，小戴，沐橙，柳非，喻文州，张新杰……应该是伴郎伴娘团的群吧。
肖时钦：“这里是伴娘和伴郎们的群，以后有什么婚礼相关的消息就在这里一起说了。大家改一下群名片吧。伴郎都是我室友，伴娘都是小戴学姐，沐橙和云秀以前和我也是一个社团的。”
李轩：“居然有幸和女神在一个群里［可爱］”
楚云秀：“轩儿，心疼［爱的涌抱］”
李轩：“我这是普遍的爱美之心［微笑］［再见］”
喻文州：“楚医生？”
楚云秀：“诶，喻总？”
肖时钦：“哦？你们认识？”
戴妍琦：“噫～［抖眉毛］”
喻文州：“一个认识的人最近在麻烦楚医生照顾。”
楚云秀：“份内的事，喻总客气。”
喻文州：“都是同级，大家别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
肖时钦：“那礼服就是周五麻烦大家去取了”
张新杰：“我周日回来。”
喻文州：“周五我正好要去医院，我送三位去吧。”
苏沐橙：“那就先谢谢啦［可爱］”
柳非：“受宠若惊［震惊.jpg］”
肖时钦：“没事，我一会儿跟那边说，你回来再去也行。”
戴妍琦：“喻文州学长这么温柔真是犯规啊，楚姐姐小心！”
楚云秀：“啥［扶额.jpg］”
戴妍琦：“因为群里的妹子只有你单身啊［抖眉毛］额不过……楚姐姐的衣服店里说要多等两天［瞪］”
楚云秀：“啥啥？”
肖时钦：“店里说你那件上的带子缺材料，要周日才能拿到。”
楚云秀：“哦哦，没事我下班自己去就行。”
肖时钦：“那最后就麻烦大家下个月14号再聚一次走一下婚礼当天的流程了。”
戴妍琦：“辛苦大家啦！［啾咪］［heart］［可爱］”
苏沐橙：“不辛苦［爱你］”
……
星期六的夜班出来，星期天下午已经去了小半。楚云秀刚迈进礼服店的门，就在前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犹豫怎么打招呼，“楚医生？”被看的人已经转身，朗朗地叫住了她。
“啊这么巧……”楚云秀忙回应到，蹦了几个字又找不到词了，只好走上前去把单子递给店员，让一连串动作来填补没有话的空档。还好对方只是颔首，便提着衣服向外走，楚云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拿好衣服走出门，楚云秀才发现让她语塞的人还在门口，“额……还没走？”
“嗯，送你？”张新杰微微扬手，示意她上车。
楚云秀来不及一一理清茫然莫名惊讶等一系列情绪，就听见驾驶座上的人又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楚云秀说出口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老实回答他啊，难道很想跟他一起吃饭吗？！不对，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不是，我为什么觉得他会请我吃饭？！楚云秀再一次凌乱了。如常，身边的人问完便不再说话，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理清思路，然而并没能理清什么。
夏天的傍晚，有堵车时的汽车鸣笛声，有自行车轻快的铃声，有交谈和打电话的人声，往来翕忽，给面前这个脱下西装外套的男人平添了几分人气，给楚云秀一种错觉——这就是生活。
回过神来楚云秀才发觉，这么个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居然带她来学校外面的街边店吃酸辣粉？！
觉察出被邀之人眼中的诧异与困惑，张新杰一边摆弄手中的醋，一边用平淡如陈述句的语气问道：“不喜欢酸辣粉？”
“额……喜欢，不过就是每次吃不是太酸就是太辣。”
张新杰把手下调好醋的一碗推到楚云秀面前，又开始摆弄另一碗。楚云秀也不客气，夹起一筷子吹了吹便往嘴里送去。“诶，真不错！看不出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吃酸辣粉，还这么会调醋！”吃上两口，便是饭友，楚云秀全然忘了两人不过是才见第四次面，前三次还都说话不超过三句。
“那我应该喜欢吃什么？”张新杰擦擦手，正要开始吃。
“唔……法餐？粤菜？之类的……那种高大上的食物和你这高冷的形象才符合啊……”楚云秀趁着每口之间的间隙抓紧蹦出几个词儿。
不过再没人接话，果然……食不语什么的吧？
大概是一起吃过饭就算有交情了，回去的路上，楚云秀终于不觉得车里憋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张新杰偶尔接一两句话，气氛终于摆脱尴尬。
“你们寝室风水很好啊，你们几个都这么厉害……幸好你们寝室有李轩啊，不然整体氛围也太高冷了吧？”
“会吗？时钦和文州不是挺温和的？”
“肖时钦是蛮温和的，喻文州……不是笑面虎嘛……”
“嗯？文州在学校人气不是很高吗？”
“你还关注人气什么的？”
“你们主持文艺汇演那次，我座位旁边的女生都在讨论。”
“哈哈，确实是，毕竟专业又强又有风度……”
“和李轩很熟？”
“嗯，以前选修课一组来着，轩儿那个个性不是很好欺负嘛～幸好你们寝有个他，不然小戴要被你们寝的气压闷死了。”
张新杰侧眼看她，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什么过去的恶作剧正笑得促狭。
“唉，小戴这么个伶俐的性子，以前大大咧咧又天不怕地不怕，诶，这点倒和我以前很像，我还在想什么人能把她制住，又怕把她吃死了委屈她，没想到居然和肖时钦，不过诶，真是合适啊……”
这突然的气氛切换饶是张新杰也没反应过来，“你现在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发现张新杰这么个正派人物竟是在揶揄自己，楚云秀故作生气地瞪他一眼，把头靠在椅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转头看着高架之下的万家灯火，“年龄大了，就会怕了。”
气氛莫名陷入无力，半晌，张新杰大概为了调节气氛悠然开口：“那你觉得你适合什么样的？”
“我嘛，我这种花出去的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人，找个对钱有概念的吧，否则迟早得把家败了……”楚云秀换回轻松的语调，随口诌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对方半晌没有接话，楚云秀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说了什么很暧昧的话啊……
车里的温度不高不低，不知道用了什么氛围香，空气里隐隐有种薄荷的清甜，刚吃过饭的胃占用了大部分血供，脑子因为缺血缺氧有些意识散漫，此时无声胜有声。
“楚云秀，”楚云秀下车的时候，张新杰微探着身子叫住了她。
印象中张新杰叫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一声楚医生，突然叫起全名，楚云秀收起手上关门的劲儿，心下莫名一凛。
“你觉得我怎么样？”张新杰直直地看向她，眼神坦然倒更像是在进行什么商业谈判。
楚云秀虽然非常极度十分偶尔地会想，如果先认识再和张新杰相亲见面会是怎样，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事会真的被重新提起，还是出于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儿的张新杰之口。这要是旁人，这事儿装个傻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面对张新杰，这么做只怕会显得自己真傻，更不好收场。楚云秀这么想着，只好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挺好啊……”
“那不如我们试试？”
楚云秀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运转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出了怎样的反应，只记得张新杰最后留下一句“不急，慢慢考虑。”没等她答话便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躺在床上楚云秀终于可以好好反应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什么走向啊？！上一次见面还只是打个招呼的关系，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虽然张新杰工作好能力强，又是肖时钦的朋友应该是个好人，亲妈让去相亲家庭算是过关，但……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提啊不会是gay找个人形婚吧还是受过情伤对婚姻不抱希望？楚云秀的脑子从刚刚的死机到现在超级计算机的速度也是一秒切换，但并没有什么用，理不清。